游泳者

約翰．齊佛

約翰.契弗，美國著名作家，被譽為繼歐亨利後短篇王者，譯本早見大陸版，台灣慢半拍，近年才見。作品：＜告訴我他是誰＞、＜游泳者＞和＜離婚季節＞。

作家屬中產階級，對其階級甚了解，小說亦多以此題材。挑三書各一篇介紹：

「鄉下丈夫」得過歐亨利獎，描述居鄉的法蘭西斯.韋德，一次出差回家，航機遇險，幾乎命喪。猶有餘悸之餘，告訴家人，以為得到關心，不料全不在乎 ; 三個孩童如常爭執打架 ; 反叛的女兒，只響往外面世界，視父親九死一生毫不相干 ; 天天應付家庭瑣事，妻子聽罷，又抱怨亂糟糟的日子，婚後生活簡直浪費青春。遭受冷遇的一家之主，只好走到庭園，抽根煙，暫時離開吵鬧的戰場……。

“ 幸福的家庭都一樣，不幸的家庭就各有各的不幸   ” ，不像托爾斯泰寫得嚴肅，契弗以輕鬆、嘲諷的筆調，將表面和諧、溫馨，實際上冷漠的家庭，寫成有趣小說，讀來令人莞爾。

「游泳者」BBC拍過短篇，幾乎照足原著，大抵文字具有形象性，觀看跟閱讀差不多，同樣好看。故事敍述另一中產奈迪.莫瑞，一次友人家作客，在泳池畔稍事休息，百無聊賴，忽發奇想，將返家路線當泳程，沿隣居花園泳池，一路游回去。途中遇見相熟的朋友，或閒聊、或逗留，呈現出中產間的社會關係和日常面貌；有現實勢利者，有對人關懷者，也有不問世事者，種種心態躍然紙上。

幾個小時間，從夏日酷熱、涼風習習，忽然刮起狂風驟雨，天色大變。奈迪.莫瑞赤裸上身，穿著泳褲，飽受寒冷，漸覺疲累。當他經過舊情人住宅，遇見昔日戀人，遭言冷語後，終於抵達家門。但只見重門深鎖，鏽跡斑斑，藤蔓野草叢生，才陡然明白，短短四哩路，恍惚穿越時光，他從有產階級，已墜落成破落戶。

結局出人意表，十足歐亨利式。

「再見，我的兄弟」跟前兩篇大不同，如果說作者善以旁觀者，勾勒出人生百態，此篇以第一人稱 ‘ 我 ’，描述手足情感，則較為少見。故事以家庭成員趁暑假回鄉相聚展開，近似巴金的＜家＞，兩者最大差別是，＜家＞揭示集體性的傳統人際關係，契弗則重點放在個人的自由性格上。無論母親、兩個妹妹及兩個弟弟，都性格鮮明。當中最小的勞倫斯，也許是天生，也許受到宗教氛圍，自小反叛，喜歡抬槓，到成年又變成事事挑剔，甚至看待所有事情都帶著罪孽感。

母親問他喝甚麼酒，他說無所謂，後又口不對心，指定要蘭姆酒，結果沒有，一件小事搞得面目可憎；當家人玩牌，他從旁觀察，把相互戲謔看成勾心鬥角；一場網球比賽，當 ‘ 我 ’ 提出邀請，意圖拉近手足情，他就不瞧一顧 ‘ 我技不如他 ’，他要找三哥，毫不領情。就這麼一個弟弟，把難得的家庭聚會，搞到面目全非，造成一場災難。

故事感人至深，令人懷疑，屬非虛構小說；沒這種經歷，是很難寫出來的。

沉悶的小說都一樣，出色的小說就各有各出色。